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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顺与这件案子牵涉较多,唐天远不打算瞒他,便点了点头。再多的也没透露,他只是个小捕差,不宜知道太多机密。 “那么大人,这个案子咱们还查吗?”丛顺也不是二百五,事情越牵越大,水是越来越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里淌。 唐天远说道,“先把土匪剿了再说。” 他派去南陵县的人也回来了,带来了南陵县的友情赞助:捕差一名,资料若干。捕差名叫梅老五,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嗓门大,说话直接。一来就跟唐天远抱怨,“我们大人也给府台上过几次公文请求剿匪,可惜府台大人嫌死的人不够多,没答应。” 剿匪是官兵的事情,县府并无调兵的权力。如果是大规模的匪患,需要上报朝廷,由朝廷颁圣旨,发虎符,调兵遣将来剿匪。不过现在像凤凰山这样一小撮,用不着惊动朝廷。如果图省事儿,直接由当地知府跟守军将领打个申请,派个两三百号正规军到此一游,绝对够用。 但是池州知府宗应林偏偏不干。 南陵知县的理解是,想要跟人家借兵,总要拉下脸来求一下,府台和军卫是平级,宗大人拉不下这个脸。 唐天远知道宗应林不愿剿匪多半是因为凤凰山离铜陵县太近,对他来说,铜陵县绝对是是非之地,能躲就躲。 不过这个梅老五胆子真大,什么都敢说。唐天远提醒他,“我这里的县丞姓周,一会儿你会见到他。你在他面前不要提及知府大人。” 梅老五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问道,“他是知府的人?” 唐天远喷笑。这粗汉却也心细。 他让人先把梅老五安顿了,然后他把梅老五带过来的文书仔细看了一下。 文书上都记录得很详细,何时何地何人报的官,被抢了什么,有无人员伤亡,等等。唐天远看过一遍之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又把第一份文书拿出来看。 凤凰山上的土匪第一次现身是在半年多以前。 这个时间,就是老铁诈死逃亡的时间,就是盗采黄金者杀人灭口的时间。 唐天远突然找到一个新的思路。 采 金炼金都是体力活,其中需要的苦力应该不少,除了死掉的那五个,其他的都去哪里了?一开始,他以为剩下的人可能死在其他的矿井里——一个矿山很大,矿井应 该不止一个,尽管他还没找到其他的。但是你想啊,有谁杀人之后会分散处理尸体,这个里面扔几具、那个里面扔几具?分散处理显然比集中处理更容易暴露,不会 有人这么傻的。 解释只有一个,他们意外找到的那个矿井就是集中处理尸体的矿井,尸体一共只有五具,其他的人没有死,都跑了,跑去了凤凰山落草为寇。 这 里头应该出过什么岔子,很可能是灭口的环节出了问题,这才导致孙员外他们并不知凤凰山上的土匪就是曾经的那批苦力。否则孙员外不太可能报官,他之所以敢报 官就是选择相信老铁已经死了这种于他有利之事。不得不说,孙员外大概因痛失粮食,急糊涂了,才会这样。又或者老铁已经变得和从前差别较大,不易辨认。 以上这些全部是推测,还需要具体去证实。但如果它们是真的,唐天远只消把土匪们都抓来问一问,盗采黄金的细节就能全部知道了。 想一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写推理真的很烧脑子T_T ☆、第51章 县令大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苦思冥想,终于豁然开朗之后,他召集人在一块开了个会。 梅老五受邀出席会议。他已经见过了本县的县丞和师爷。县丞是知府安插的眼线,师爷干脆就是个女娃娃,见识过这样别开生面的组合,梅老五开始担心这位县太爷的可靠性。 果然,县太爷默默地来了一句,“我们需要剿匪。” 梅老五舒了口气,心想,这不是废话么。剿匪剿匪,你得有兵才能剿啊。那个什么……梅老五又想抱怨,只不过看一眼周正道,他闭了嘴。 谭铃音尚不知这些玄机,她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是否需要先去府上搬救兵?还有,大人你上次说的……” 唐天远生怕她把之前的事情透露出来,忙摆手打断她,“你要说的事情不急,容后再议。现在,我们需要派一个人去找知府大人求情搬兵。” 至于派谁去……谭铃音梅老五丛顺齐刷刷看向周正道。 这些年轻人,就是不够含蓄,想说什么做什么全写在脸上。周正道干咳一声,“卑职……” “周县丞还有事要忙,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你了,本官心中有个合适的人选。” 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周正道也觉意外。 “丛顺。” “在。” “去把孙员外请来。” 谭 铃音一下就明白他的用意了。之前南陵县也闹匪患,却一直没有剿匪,很难说不是宗应林从中阻止。如果真的是这样,铜陵县不照样无法剿匪吗?除非能说动宗应 林。至于请谁去劝,周正道是条狗,自然劝不动主人,所以最好还是拿银子去请。把孙员外请过来,告诉他不是我们县衙不上心,实在是府台大人没松口,咱也不知 道怎么办……到时候孙员外估计就自己带着银钱礼物去池州府了。 唐天远看到其他人都散去,唯有谭铃音呆愣在椅子上,一脸恍然。他失笑,走过去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蛋,“怎么,舍不得走?” 谭铃音回过神来,由衷赞叹,“大人,真聪明。” 唐天远以前被很多人夸过,他听惯了也就不怎么当回事。但是现在被谭铃音夸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背后要是有个尾巴,此刻绝对能翘起来。 他坐在谭铃音身旁,干脆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了。 谭铃音听得眼睛发直,“真、真的?” “只是推测,你不用那样看着我。”真是的,小心肝儿又开始扑腾乱跳了。 “哦。”谭铃音自己心里也有鬼,红着脸低下头。 唐天远却一直偷偷地瞟她,看到她的脸红红的像是金秋里熟透的苹果,眼帘不安地掀动,带动睫毛翻飞,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他突然想起一事,于是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布包,绛红色的绸布包裹着一个长长的东西,他小心打开,拿出里边的物事,是个簪子。 “给。”唐天远把簪子递到谭铃音的眼前,由不得她无视。 谭铃音愣了愣,“给我的?” “嗯。”他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