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幸存的瓦西亚

    位于地底的那个神秘房间，依然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一墙之隔那位轮值看守的人员撑着下巴，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碰碰——

    碰碰——

    碰碰——

    微弱的声音逐渐从不规律，变得强劲、规整起来。

    那是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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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恩从那天起，每个没有值班的夜晚都处于水深火热中。

    卡斯特先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严厉的高三年级主任，化身无情的出题机器。

    不是谁都能受得了半夜三四点被一本书糊脸，喊起床做题...一天四套卷子，白天还要去黑荆棘安保公司上班，除了吃饭，洗澡之外，他可怜的睡眠时间只剩下不到四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做题。

    神秘学，物化生，数学，历史地理，卡斯特先生将这几门学科杂合在一起出的《非凡者知识集锦·豪华版模拟题（附答案讲解）》。卡斯特先生按照非凡者序列等级为这些“小可爱们”分成9到5，一共五个分册。

    感谢卡斯特先生到死都是个序列五！要不然他可能可以看到这套习题书多出最少一本最多五本。

    序列九习题册第十九单元第二卷模拟测试题你竟然错了两道大题！简直不可原谅！罪不可赦！

    “面对序列比自己高的敌人，在不知道对方能力下不是先逃跑吗？”

    大学军事理论课你没有好好学吗？你是混过去的？哼！差生！

    ...有这门课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我是占卜家啊！我们低序列缺少对敌手段...”

    啊啊啊啊！气死了！我要换人！我不要教你这个烂学生！我真想打死你！

    卡斯特先生哗啦哗啦暴躁地翻动着它泛黄的书页，它被气得整本书都在颤抖，每一张纸都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克莱恩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四点三刻，很快就要天亮了。

    随着这几天高强度的补习，他有一个模糊的猜想，正在不断被完善和验证...他摁住卡斯特先生的纸张，不让他翻动，无视空白页上卡斯特先生骂人的话，提笔写道：

    “‘深渊之子’会不会是穿越者？祂似乎对我特别关注。”

    卡斯特先生回给他一个血红色的大问号。

    ...这和学习无关。

    依旧是血红色的字体。

    卡斯特先生对于“深渊之子”好像一直很忌讳的样子，他生前到底见到什么了？还是直视高序列或是神祗没死都会留下这么严重的心理阴影？

    “有几点理由，他的信徒‘猫头鹰法庭’‘利爪’这两个名字出自于DC漫画蝙蝠侠，是哥谭的超级反派秘密组织。”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遇见祂的时候，是在1142年，在一个拍卖会上，我用一件“2”级特殊封印物试图探明祂的身份。

    然后卡斯特先生当场失明，污染侵蚀...接着和“他”的下场一样，在被污染侵蚀到一定程度时候，堕落了，背叛了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

    我的记忆虽然被这种方式保存下来，但是对于在这之后发生的事，只剩下短暂清醒时候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能维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几天才会有短短几分钟清醒。我最后一次清醒是在1143年我妻子的忌日那一天。

    1月13日，只有不到一分钟。

    也就是说，卡斯特先生只有1143年1月13日以前的记忆，和它变成一本笔记本之后所看到的书、以及和每一任拥有者交流的记忆。

    历史记载，罗塞尔大帝本人出生于1125年，但具体他那位老乡什么时候穿越过来并不清楚。但是穿越过来的老乡多次抱怨卡斯特先生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那么是否能够判断罗塞尔和卡斯特先生相遇在1143年之前...

    不对，这个假设还是有瑕疵。卡斯特先生因为污染而堕落不一定是死亡，它可能变成和“他”一样的存在，一个被污染的卡斯特先生。这能勉强解释卡斯特先生最后背叛了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原因。

    空白的书页上突然浮现一行血红的字：

    喂，假高材生·真学渣，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只要你做对接下来简单的题目，我让你亲眼看看那天的回忆如何？

    卡斯特先生有这个功能？

    下一秒，克莱恩就维持不了脸上的微笑了。

    蓝黑色的墨水，工整地书写了一道“简单的”题目：

    请根据下面光电效应实验数据验证爱因斯坦方程，并求出普朗克常数。

    接着是一堆密密麻麻的数据。

    克莱恩知道光电效应，知道爱因斯坦，知道普朗克。

    但是三个放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卡斯特先生真是个大魔王！

    1142年10月28号，因蒂斯帝国特里尔，地下拍卖会。

    卡斯特·帕拉蒂斯是一个有着一头长直发的五六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拖地的深褐色长袍，披散在背后的黑发夹杂着不少白头发，下巴留着一戳尖尖的山羊胡子。他的镜片很厚重，眼镜时不时就因为重量而滑落。他的胸口挂着一枚工匠之神的徽章坠子。

    他坐在包厢里中央的位置，目光落在拍卖会场上的台子。

    方形的水晶罩子里面放着一颗拳头大小，色彩斑斓的矿石。

    “下一个拍卖品是一颗陨石。这颗陨石被发现于二十五年前，发现者是那位英年早逝的胡里亚爵士，他在一个疑似第四纪古墓里头找到这颗会带来不幸的陨石‘彩虹月影’。”

    “它的每一任拥有者都发生不幸而死去，起拍价是1000费尔金。”

    坐在卡斯特身边的贵族少女直直地盯着那颗陨石瞧着，表情充满渴望。

    “是传说中的‘彩虹月影’，卡斯特先生。”

    “我记得这次妳的父亲只给了妳2000费尔金当零花钱。”

    卡斯特先生看着上面的拍卖已经来到了5000费尔金的价格，叹了口气。

    “算了，我还是积攒功勋换序列四魔药吧，‘彩虹月影’只是作为最好的容器，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不幸的陨石“彩虹月影”最后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年轻男人以5300费尔金的价格拍下。

    “被那个姓瓦西亚的男人拍到手了啊。”

    “瓦西亚？现在可没有这个姓氏的后人了啊...他们应该早就消失在历史之中了。”

    卡斯特先生看了看下一个拍卖物，一张序列8的治安官魔药配方，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这个才是我这次带妳来的目标。”

    少女侧头对伫立的侍者吩咐了几句，随后那名侍者离开了包厢。不一会，那名侍者再次进入包厢，双手向少女递上一张折起的烫金卡片，低头在少女耳边说些什么。

    少女转头，看着卡斯特先生，表情惊讶。

    “这个配方是那位姓瓦西亚的男人提供的，他说可以用其他正神教会序列8的配方交换。”

    “那就没错了，他应该不是我们因蒂斯人，可能是鲁恩人或是费内波特人。”

    “为什么？”

    “瓦西亚家族是费内波特的卡斯蒂亚家族的分支，第四纪时期因为频繁的战争和人为因素消失在历史中。其余幸存下来的旁支改名换姓四处逃难，一直到费内波特王国建立后，才回归。回归之后的他们不再使用瓦西亚这个姓氏，而是继续使用他们用了几十年的姓氏，波吉亚。”

    “所以，如果妳不想和那些握有‘仲裁人’途径配方的世家贵族或是隐秘组织接触，可以试着找一个真正的波吉亚家族成员，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他们都做得出来。”

    少女打开手中的卡片，看了一眼，露出得意地笑容。她拿着卡片朝着卡斯特先生挥舞。

    “您猜的没错，这位波吉亚先生邀请我们到7号包厢详谈。”

    他们在侍者的带领下，到了那间7号包厢。

    卡斯特先生刚踏入7号包厢，就感觉到不对劲。

    沉闷、粘稠、阴暗、充满恶意...

    他用左手捏了自己的耳垂三下，开启灵视。

    没有明显异常，大喇喇地半躺在正中央的位置上、直接霸占了五张椅子的正主也没有异常，气场都是很正常的颜色。

    但就是感觉不对劲。

    “晚安，波吉亚先生，我是莱斯利家的卡丽妲，这位是工匠之神教会迩林区的卡斯特·帕拉蒂斯主教。”

    “幸会，波吉亚先生。”

    卡斯特先生谨慎地打量着半躺在天鹅绒面椅子上的年轻男人。

    这位年轻的波吉亚先生有着一张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白皙的皮肤没有什么光泽。他有着一头鸦羽似的微卷黑发，半眯着的双眼下方有着浓厚的黑眼圈。神情憔悴、疲倦，看上去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波吉亚先生睁开半眯着的双眼，嘴角微微上翘，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他半举起左手，朝着他们招了招，当做是打招呼。

    “晚上好，莱斯利小姐和帕拉蒂斯主教。我是贝莱斯特·波吉亚，来自鲁恩的贝克兰德。”

    “你们想要用什么换治安官的配方？”

    卡丽妲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张目录，双手递了过去。

    “完整的序列8配方我有戏法大师、考古学家和医师，另外还有序列9的刺客和耕种者。”

    那位自称贝莱斯特的年轻男人坐了起来，挑了挑眉，仔细地打量一会卡丽妲，然后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卡斯特先生。

    “一个刚服用完魔药就考虑晋升的女士，和一个消化完魔药很久的...天文学家？你为什么不晋升呢？”

    “卡斯特先生？”卡丽妲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卡斯特先生。

    她不知道卡斯特先生此刻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是高序列者，甚至不止！他能一眼看出卡丽妲刚服用魔药成为非凡者并不稀奇，刚晋升的时候灵性力量需要经过反复练习才能收敛，最开始都是这样的。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序列5的天文学家的？难道他是跟自己一个途径的吗？

    序列4以上的存在吗？

    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啊！教会里面也没有名为贝莱斯特·波吉亚的男人！

    “阁下是...”卡斯特的声音发颤，他很想丢下卡丽妲逃跑，即使莱斯利子爵承诺了他不少好处，但是他面对这个叫做贝莱斯特的男人，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好像他下一秒就会死去，或是被某种无形的怪物狠狠撕碎吞吃，他的四周有无数隐藏着的眼睛在盯着他看，眼馋他的灵魂和血rou。

    而他的灵视之中，这个贝莱斯特依旧是没有任何异常。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名自称贝莱斯特的人摆了摆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铅笔，在卡丽妲的目录上将医师这个词圈起来。

    “走拍卖会担保还是个人？我个人建议妳透过拍卖行担保，但是撤销拍卖的费用和10％手续费妳来出。”

    “经过拍卖会吧，再请他们做鉴定。另外，请问您是否有审讯者...”卡丽妲将手提包里面折起的医师配方交给等在一边的侍者。

    同时贝莱斯特举牌取消了拍品，不一会一个女侍者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用蜡封上的信封，蜡封上还有这个拍卖行的钢戳。

    趁着贝莱斯特打开信封检查里面的配方，卡斯特先生赶紧离贝莱斯特站得远远的。

    贝莱斯特很有耐心地提醒了卡丽妲拍卖行作为第三方平台的作用和其中收费的门道。

    看上去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但卡斯特先生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奇怪的年轻人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卡斯特先生的直觉向来没有出错过。

    他从口袋里掏出编号为2－030的封印物，它的外形长得像一副普通的玳瑁眼镜，水晶磨成的圆形镜片比他现在戴上的更厚一些。它所对应的非凡途径和序列暂时不清楚，但这是一副能够窥视到秘密的眼镜，它有50％几率可以窥视到目标最重要的秘密，负面作用则是会让使用者听到某些隐秘存在的呓语声的几率放大。

    卡斯特先生猜测这可能是窥密人途径的封印物。

    他闭上眼，戴上眼镜，转向贝莱斯特的方向后，才睁开眼。他透过厚重的水晶片注视着那名奇怪的年轻人。

    贝莱斯特似乎有所察觉地转过头，笑着和他对视。

    “啊——”

    噼里啪啦——

    卡斯特先生捂着眼痛苦的叫出来的同时，所有场景像是显示屏损坏了一样，变成了一片花屏，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一个有着四个翅膀、头部长角的人形怪物不断地闪烁，由小到大，似乎在靠近。

    “你看到了什么？帕拉蒂斯主教？”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要在靠近我了！

    那个隐藏在花屏之中，扭曲身影的怪物将手朝着卡斯特先生伸过来，。

    卡斯特跌坐在地，屁股不断地向后挪动，直到撞上墙。他紧紧闭着的双眼流出鲜血、房水和眼球残块的混合物——在他窥视成功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球直接爆掉，首当其冲的2－030也损毁了。

    他看到了他不该看的东西，一个祂，甚至可能是天使或是某种隐秘存在！

    “乖孩子，告诉我吧，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见！

    吾神！请拯救您的子民，您那正在被邪恶存在威胁的子民！

    “呵呵...那个家伙可不敢在我面前出现呢...”

    “来，拥有美丽灵魂的孩子，快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色的阴影，每一次蠕动，就会产生无数嘈杂、令人发疯的噪声，那些无形的声波违反了声音需要介质传播的定律，不合常理地在一片真空四下散播。祂的每一次蠕动前进，就会吞噬掉无数的宇宙，祂所经之处均变得混乱扭曲。

    ......

    诶？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