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王冠 03 (响欣强)
“你确定我们来对地方了吗?” 高启强摘下了粉色墨镜,将他那颗精雕细琢的小脑袋探出他亡夫的宝马,犹疑地看向他们眼前的这栋建筑。占地好几百平的海景豪宅,院子里有温泉,楼底有露天游泳池,这样的住所,怎么看,都不该属于他们要寻找的人。 “志远宝贝,我们要找的那个马明心,他是个开面馆的,我没记错吧?现在卖面条,这么赚钱吗?” 曹志远将同款的黑墨镜折好,难得地收起了自己的刻薄,给高启强提了个中肯的建议。 “不如问问你前夫吧,毕竟是他给我们带的路。” 说完,他朝攥紧的拳头上呵了口气,一拳砸到了车载收音机上。 收音机里播放了一路的《美观》被扭曲成了嘈杂刺耳的机械噪音,在一阵滋啦作响的电流声后,浑厚凶狠的男声响彻了整辆车。 “我他妈的cao……cao!曹志远你个贱婊子,老子的鬼魂都被你们两个贱人困在车里十年了,还不让老子安生!我告诉你,你们要找的那个小贱人就在这,你他妈爱信不信!” “信的呀,老公,我怎么可能不信你。你在京海这么多年,修习了那么多禁术,不就是留着……给我用的吗。” 高启强亲亲热热地叫着老公,脸上的讽意懒得遮掩。 “再说了,徐江,你装什么委屈,你个老yin棍,附身在车上也没耽误你享福吧。” 他刚才脱掉皮靴,把嫩白的赤脚翘到副驾台上涂指甲油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一条类似舌头的湿润软物在贴着他的足心滑动,罪魁祸首,十有八九就是他前夫色眯眯的鬼魂。他的女巫朋友们在坐他的车时,也没少向他抱怨遭受到了猥亵。展翔,那个可爱的小土拨鼠,在第一次被屁股下面的皮质座椅隔着裤子捣屄的时候,吓得直接尖叫到震碎了车窗玻璃。 “展甜心,至少我们知道了,你还拥有除了特别有钱之外的特殊能力。”当时,高启强是这样安慰因为弄坏了他“亡夫留下的遗产”而愧疚不已的展翔的。 高启强自认为对自己的女巫同胞们都称得上友好,哪怕是对待曹志远。自从上一届的至尊女巫周知非一年前将自己锁进他那个姓顾的建筑师丈夫在战争年代亲手为他打造的苏式小院里不再见客以来,每个女巫都知道,这只将至尊女巫之位霸占了六十多年的肥天鹅即将陨落,下一任至尊女巫,很快就会在高启强和曹志远之间诞生。 他们都有杰出的心灵控制类巫术天赋。高启强打个响指就能让一个陌生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曹志远擅长言出法随,不管说出的话有多荒谬,听到的人都会深信不疑,并完完全全照他的吩咐行事。这也是他们在对方面前时刻都要保持精神紧绷的原因,一旦松懈,就会沦为对方的傀儡。 除了要竞争这个至尊女巫的位子之外,他们还是挺合拍的。比如,他们都有在猎巫协会就职的暧昧对象(高启强这婊子还不止有一个),都有个男巫弟弟,前段时间他们还联手打了那个姓黄的巫毒女巫一顿,因为他将禁药卖给了他们的弟弟。 他们今天来这里,是因为一个小时前他们感知到了这个方位新出现的同类气息。唐奕杰从水晶球里看到了那个男孩,瘦削清秀,楚楚可怜,一脸无措地站在血泊里,然后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擦掉脸上溅到的血滴,拿起来剁骨刀准备分尸。 “我喜欢他,也许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唐奕杰真诚地说。 “猪猪,我好伤心啊,你有我和志远两个朋友还不够吗。”高启强勾上唐奕杰肥圆的手臂,半是抱怨地说,“你被你继女推下楼,摔得血rou模糊的,要不是我找到了你,志远找来小蓝给你施展了治愈术,你早就坠落地狱过上一天二十四小时给恶魔嗦rou的日子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感谢你们……”唐奕杰嗫嚅着,尽管他低下了脑袋,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还是没能逃过曹志远的眼睛。毕竟对唐奕杰来说,与热衷于捏他这个肥软柿子的两位至尊女巫候选人做朋友,可能还不如给恶魔做性奴。 “唐奕杰。”曹志远突然叫了他一声,在他茫然抬头后,睨着他下了命令。“在我回来之前,不许说人话,只能学猪叫。” 唐奕杰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嘴,想要求饶,一开口就是猪哼,惹得高启强笑到直不起腰。 通常这类招收新人的工作都是黄江来做的,女巫中生性狡猾的人不少,黄江拥有让人只能说真话的能力,所有的谎言与障眼法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但现在正值新至尊女巫即将上任的关键时期,高启强与曹志远都迫切地想向巫师理事会证明自己对同伴有多关爱,对女巫群体的发展有多上心。 两人下了车,站到了马明心所在的豪宅面前,淡淡的血腥气随风飘来,让曹志远烦躁地皱了皱眉。 更让他烦躁的还在后头。高启强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打了个响指,把两人身上的菲拉格慕换成了警服。 顶着他的白眼,高启强耸了耸肩。“怎么了,你上来就告诉人家巫术的事,会吓到他的。” “他刚才在忙着分尸,相比女巫,他应该更害怕警察吧。” 曹志远推了推头上的警帽,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高启强的心思,“阿强,就因为那两个巫师猎人把你从火刑架上救出来的时候假称自己是警察,你才会这么想。你这叫什么,叫初恋情结。” “你乱讲什么你……”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曹志远一边不停地按门铃,一边随口感叹道,“你是我们这一代最强大的爱情女巫,就算那个安欣是猎巫协会会长的儿子,不是你能轻易迷惑的普通人,只要你能骗他喝下你的屄水,他照样逃不出你的掌心啊。” “我还敢靠近他吗?”高启强闷声说,“前段时间李响不是被……被阿盛砍断脖子了吗,我,我想办法画了个阵法把他复活了,但是,出了点差错……他的头和身子,连不到一起去了。昨天晚上,我把他的脑袋摆在床头柜上,让他看着自己的身体托着我的大腿把我抱起来cao,他一直在骂我恶毒无耻……老实说,还挺刺激的。但安欣估计不这么想,他恨死我了。” “回头把那个阵法告诉我,我去把孙志彪的脑袋砍下来烧掉,他也就只有身子有用……嘘,那小子来了。” 大门被拉开的那一刻,两位女巫便摆出了公事公办的笑容。开门的青年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白衬衣,怯生生地露出半张脸,说话的声音也很小。“两位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 高启强背在身后的手在空气中一抓,凭空摸出了一张警官证,出示给马明心看。 “我们是京海警局的,我们接到了周边群众举报,说听到了从这栋房子里传来的求救声,我们就来看一看。” 马明心一愣,露出了苦涩的勉强笑容。“不必了,警官……刚才是,是我丈夫在,在打我……我们已经,已经和好了,麻烦你们了。” “那怎么能行呢,现在是法治社会,双性人的人权必须得到保障。”曹志远严肃地说,“我们既然来了,就得解决好人民群众的问题。这样,我们去找你丈夫谈谈。” “不必了,警官,真的不必……” 即使马明心苦苦哀求,再三阻止,高启强还是强行挤开瘦弱的可怜青年,走进了这间豪宅。地板倒是擦得光可鉴人,看不出有血迹喷溅过的痕迹。但空气里的血味,还是瞒不过两位女巫的,而且,越靠近浴室,血味越浓。 马明心不自然地搓着手,对两位不速之客说,“我老公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要不然,你们还是先走吧。” “好吧。”高启强一口答应,在马明心松了口气之后,笑眯眯问,“临走之前,我能借用一下你家的卫生间吗。” 马明心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好啊,警官。”青年粲然一笑,朝楼上指了指。“我带你去吧。” 曹志远朝他俩摆摆手,很不见外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拿起了一份报纸。高启强上楼时就走在前面,马明心紧跟在他背后,路过拐角的置物柜时,悄无声息地拎起了一个铁质摆件。 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迎面而来的血腥味已经浓到了即使是普通人也能闻出来的程度。马明心攥紧手中的摆件,狠狠地抡向了那个非要找死的警察的后脑勺。 他抡了个空。眼前的男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连警察都敢杀,马明心,你小子胆子够肥的。” 他猛然转身,那两个警察正插着兜上下打量着他,像是打量一个什么新鲜玩意。他咬紧牙根,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一只不存在的手拽着衣领拖到了两人面前,手里的武器也回到了置物架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启强,这位是曹志远,我们两个不是警察,而是和你一样的女巫。” 说完,自称女巫的男人打了个响指,两人身上的警服变成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考究西装。 马明心警惕地看着他们,往后退了一步。“什么女巫……我,我又不是女人。” “不是这么分的。巫师里面,长了屄的是女巫,没长屄的是男巫。你应该感到庆幸,大多数女巫的资质都是高于男巫的。” 高启强往他下半身看了一眼,嫌弃地说,“你为什么要穿这么紧的牛仔裤,你的小馒头屄的形状我都看出来了。” 马明心窘迫地拽了拽衬衣,仍在负隅顽抗。“我,我是双性人没错……我不知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找上我,我不是什么巫师,我不会……” “行了,还装啊。”高启强朝浴室扬了扬下巴,不耐烦地说,“里面那个人,不就是你用巫术杀的吗?” 马明心的嘴唇哆嗦了几下,他突然脱力地蹲下来,捂住脸嚎啕大哭。 “我,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他跟我搭讪,带我回了他家,然后,然后他想,强jian我……我太害怕了……我没要杀他的,我就是盯着厨房里的刀架,脑子里想了一下,那把刀就……就自己飞过来了,插进了他的背后。我……” 马明心哭得实在可怜,高启强都于心不忍了,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就在他抬起自己湿润的泪眸的那一刻,曹志远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说实话。” “我装成迷路骗这家的主人开门想要入室抢劫,没想到他还有朋友在,我打不过他们两个,在他们把我捆起来要报警的时候,我一着急,不知怎么的,那把刀就飞起来了。” 不受控制地说完这段实话后,马明心恼羞成怒地别过头,抿紧了嘴唇。曹志远没理旁边笑得扶墙的高启强,认真地询问道,“那你现在还有隔空取物的能力吗?” 马明心盯着远处的花瓶,眉头紧锁,在几秒钟后,那个花瓶移动了一厘米。 “看来你的能力目前还不够稳定,时强时弱。”高启强点评道。他自来熟地搭上了马明心的肩膀,热情地揽着人往楼下走。 “我会帮助你的,小马,不用谢,这是我身为前辈应该做的。” 曹志远抱着胳膊,冷笑一声。 “那你身为前辈,也该提醒一下人家,身为女巫,不能什么男人都睡,尤其是那些专门捕杀女巫的巫师猎人和你的男巫同行们。小马,你这位前辈专睡这些人。” “曹志远,你少睡了是吧?” “起码我嫁的是普通人。” “你跟齐飞宇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怀上,我看你们也未必是真爱。” “高启强!” 眼见着两人这一路上越说火气越大,马明心虽然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突然就从普普通通的抢劫杀人犯变成了女巫的事,但还是赶紧站到两人中间,随便找了个话头,截断了这场纷争。 “远哥,你刚刚说,不能和巫师猎人还有男巫做……做那种事,前者我可以理解,男巫是为什么啊?” 曹志远余怒未消,但还是耐心地向他解释道,“男巫与女巫结合,很有可能生下撒旦之子。” “撒旦之子?” “十六年前,有一个名叫朱永平的双性女巫,在被妻子的男巫弟弟jianyin后生下了一个儿子,叫朱朝阳,十岁的时候,就把他生父,生父的jiejie,生母和妻子领养的小女孩全杀死了。我们监管了他六年,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撒旦在人间的执行者了,在他的行刑日期的前一天,朱永平这贱货偷偷把人放跑了,自己也跟着跑了,我们现在还没追捕到他们。” “luanlun的婊子和怪胎。”高启强拉开车门,给了句中肯的评语。曹志远坐上副驾驶,抬了抬手,那栋豪宅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多谢你,远哥。”知道曹志远是在烧毁证据替自己善后,车后座的马明心乖巧地道了句谢。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感觉,车坐垫在揉他的屁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