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落入血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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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 刀刃与铁片交错,哧啦——两片金属划出火花! “嗯?” 远方的伊曼纽尔侧耳倾听。 什么动静? 喀、嚓、 被斩断的铁片高高飞起,“咻”地插进了地面。 一蓬血花爆开。 喘息声。 血液低落。滴答,滴答。 雨,越下越大了。 黑泽阵偏头躲过刺过来的一刀,同时送出一记凶狠的拳头。他知道这一刀会划伤他的肩膀,但以这一点代价换取重击对手心脏的机会,他觉得很值。 恶医上一次短暂停止滥杀还是几个小时之前,黑泽阵在远处观察过他杀人的风格——砍瓜切菜一般,喜欢把人的躯体切碎,用那样的好刀直接切割骨头,简直浪费。 这绝对是一项力气活,切断人骨并不比切别的骨骼更省力气,经过连续几个小时体力的消耗,他反应的灵敏性必定会下降,同时,被杀意蒙蔽的大脑也许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是时候去挑战了,黑泽阵这样想着。他认为如果要杀恶医,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 他也不得不去,前面就是他的据点,恶医的脚步已经迫近,即使选择放弃据点,他不认为自己能从恶医那比鲨鱼还灵的嗅觉下成功离开。 雨滴一颗颗砸到地面,砸到他们身上,冲掉了黑泽阵头上的些许脏污,露出一抹黯淡的金色。自发间流下的雨水混着血水冲刷着他的眼睛,他却不敢眨眼,死死盯着他的敌人。他看见敌人的刀刃仍朝自己的肩膀刺去,没有丝毫变化,一颗圆润的雨珠正巧落在那刀背上,被切成两半,朝着相反的两方飞溅。 而此刻,他的拳头也破开了珠帘般垂坠的雨幕,朝敌人的命门袭去! 失去武器,赤手空拳,以及年龄差距带来的力量悬殊……这些都是他的弱点,尽管如此,敌人却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双充血泛红的双眼中尽是疯狂与杀欲——这是一个没有理智的敌人。因此优势依然在黑泽阵。 恶医的刀势没变,持刀的手自然也不会变,他必然会吃下这一击。 噗嗤——! 黑泽阵瞪大了眼睛,豁口的刀刃锯子一样割进他的肩膀,由于刀已经变钝,它的主人就像割一根木头似的,前后摇晃着手腕,用那锯子磨着筋rou,咯吱咯吱,很快就磨到了骨头,造成莫大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恶医的狂笑声中,黑泽阵的瞳孔因为惊悸而不停颤动。他的拳头击中了空气,身体骤然失去重心,进而失去平衡,肩膀的刀因重力深深嵌入了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唔、呃!” 瑞凡的手臂仍旧留在原地,保留着原来的动作和方向,但他整个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忽然跳起来,浑身的肌rou——除了那条手臂——同时发力,让他滞留在半空。 (原来如此,已经形成肌rou记忆了么。) (啧,坏了。) 正如黑泽阵的心声,形势急转直下。半空中的瑞凡已经依靠腰部力量完成了一个后空翻,他大笑着,让握着刀的手腕松开刀柄,以翻转他扭曲的手臂。 不用担心那把刀会掉,它被黑泽阵的肌rou牢牢夹着。瑞凡再次握住刀,一脚踹到黑泽阵的后心,迫使黑泽阵拉开一段距离。他的肩膀被迫从刀刃上滑走,留下一丛溅开的血rou,他感觉自己整个肩膀快要被切断了。 恶医兴奋的脸不停地抽搐。 “你很好,真的太好了!真是优秀的资质啊!假以时日,会成长到何种地步?真想看看啊!” “所以,你可千万别现在就被我杀掉啊,那不就太可惜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他如癫似狂的话语而来的是狂风骤雨般的攻击,那是不考虑自身安危,只考虑杀死敌人的攻击方式。在这样的攻击下,黑泽阵不停地闪躲着。棘手,和疯子对打能讨得了什么好处?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体力也消耗大半,是时候撤退了,但恶医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自然,不会。 “真可惜,真的。” 瑞凡真心实意地叹了一口气。 “谁让你年龄太小了呢,但凡大个两岁,也能让我玩得更尽兴一点啊。” 雨中的恶医举起刀。刀刃被雨水洗的寒光发亮。 但——迟迟没有落下。 “啊,啊啊……” 不仅如此,下一秒瑞凡就扔掉手里的刀,伸手捂住脸,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音节。 “咣啷”,刀落在了黑泽阵的不远处。 失去行动能力的黑泽阵喘着气,他凶狠的眼睛死死盯着忽然扔掉刀的恶医,如果不是他现在实在动不了,他就立刻捡起那把刀,狠狠砍掉他的脑袋! 几滴水从瑞凡的指缝中露出来,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嘴角却在疯狂上扬,咧成恐怖的弧度。 黑泽阵:…… 嗤,病的真不轻。 “伊曼纽尔,我的小猫咪,在叫着我呢,喵喵地叫着呢……好可怜,好可爱……” “怎么回事,我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呢?又弄得满身都是他讨厌的味道,这可怎么办呢?” “还不让我靠近的话,我会忍不住的……会忍不住……” 他的样子猛然狰狞,又猛然舒缓,变为沉醉的、梦一般的表情。 不可见的精神触手,如蛛丝包裹住猎物一般,缠绕、包裹住他。 趴在地上的黑泽阵视野阵阵发黑,但他最终还是看见,一截纤白的小臂,连着同样纤白的手,如蜘蛛的节肢探向蛛网,轻巧地绕过恶医的腹部,送上轻柔而缓慢地抚摸。 恶医握住那只手。他肮脏的、沾满黏稠血浆的手把那只白手染脏了。 ——这让黑泽阵感到不快。 那只手的主人走出来,看了倒在地上的黑泽阵一眼,紧接着就被恶医抱进怀中,严严实实地遮起来。 一朵落入血泊的花。 (哼。) 黑泽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