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多情只有春庭月(高H前戏双修,蛋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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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彩蛋· 飞蓬醒过来时,只见晨光在重楼身上镀上一层灿烂炫目的金边。 重楼听见动静抬起头,对飞蓬轻轻一笑。 我想拿笔画下来。飞蓬一边把重楼准备好的饭食从床头柜上取下,一边开始在脑海里构思。 但下床之后,飞蓬第一时间得到了重楼温声提醒:先看折子。 他只好接过来,低头打开折子,第一次暗自吐槽重楼的善解人意有些煞风景。 重楼狐疑地看了飞蓬一眼,当场止住了自己打喷嚏的趋势。 ·本章正文· 过了许久,蔚蓝色的天际层云飘荡,将艳阳遮遮掩掩。濛濛细雨纷纷洒洒,平添了几分朦胧的诗意。 思忖多时的飞蓬放下折子,接过重楼递来的茶盏轻抿几口,放下时已舒展了紧凝的眉心。 “你那个更妙的法子,是不是又完善了?”静静看着一切的重楼靠在桌边,垂眸颇为关切地问道。 飞蓬嘴角微微扬起,戏谑地看向重楼:“保密。” “连我都瞒着?”重楼挑了挑眉,双手突然按在飞蓬所坐椅背两边,倾身靠得极近:“让我猜猜,你想立个典范,重塑天规戒律的重要性,维护天帝作为祖神和陛下的威势,以你自己!” 飞蓬笑意更深,意味深长说道:“以我族族规,发生争议较大之事,可以开启庭审,由正反双方当庭献上不同争论点的证据,负责刑罚和族规的长老出庭公开处置,结果公示与众。” 重楼勃然色变:“可你是神族领袖,甚至已是三皇境界,不亚于天帝的实力…” “我族有一套完善的族规,也从来都以此典律判辨是非。”飞蓬摇着头,打断了他的话:“子不改父道,天帝之道无误无错,便不该有踰矩之人,哪怕是神子!” 没人能处置飞蓬,但飞蓬不想将自己凌驾于神族律法之上。他希望神族坚持走法治之路,一切罪行全依法处置,以永久性保证大部分族人的是非观、善恶观不会走偏,令神界长治久安。重楼血眸暗沉,他不得不敬佩飞蓬的魄力与品性,又难以自抑地气怒飞蓬的牺牲。 这是拿飞蓬本身立规矩维护已亡的天帝,明明飞蓬可以顺势开会更改神族律法。重楼相信,没哪个神族长老会拒绝,这二十多万年早已证明飞蓬的能力,他们都会相信飞蓬可以将神族带上新的巅峰。 “这是应该的。”从重楼闪动着火光的赤瞳里读出愤色,飞蓬反而坦荡地笑了起来。他双手搭上重楼的双肩,认真地说道:“重楼,我不能因为一件正确的事或许对我有损,就违心不去做啊!” 飞蓬抬头亲吻重楼的双眼:“但我保证,我们会正大光明在一起。日后所有神魔爱侣,只要愿意做出应当的取舍与抉择,也同样能有这样的资格。” 重楼的喉珠滚动了几下,他想说什么,又无话可说。 飞蓬,你拿自己树立典范,便只能拿我退位的事实,去驳回折子上“触犯了神魔不得相恋”天规的说法,以平定各界的质疑。 但神魔两族的敌对从上古三族大战持续至今,淋漓的鲜血终究都真实地泼洒在残酷的战场上。你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不仅保证你我,还保证后来者的利益,而不触犯这条浸染太多血与泪的天规呢? 重楼欲言又止地看着飞蓬,神色莫名有些踟蹰。可他直到最后,也还是没有劝阻,仅是目送飞蓬一个人离开树屋去布局,自己孤身从黄昏等至第二天的黎明。 · 旭日从神树上方浮起,重楼坐在树屋里睁开了眼睛,额头上的印迹熠熠生辉。他微微拧起了眉头,大步越过水帘,来到木门随手一挥,门便“咯吱”一声打开了。 “飞蓬指使夕瑶、羲和、常曦、九天、祝融提出异议,我们猝不及防,不得不按规矩开启匿名公诉。”后土站在门口,眸色深沉如渊地看向重楼:“结果,因为接到的匿名质疑函太多,公诉即将升级为公开庭审。不过,从匿名质疑函来看,族人对飞蓬无甚怨言,但是…” 他语气微顿,意有所指地说道:“他们都对魔尊你是否真心抱有怀疑。最巧的是,当时恰逢你魔族大祭司赤霄、地皇神女瑶姬为你二人结契大典如何举办来访,特地请了几位上古时常任结契大典司仪的老家伙们随行,还全是交友甚多的异人,消息怕是很快就会传遍各界。”(“异人”见流年记107) 重楼只是惊了一瞬,便忍不住冷嗤出声:“哼!我就知道,飞蓬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自己!” 飞蓬硬生生把原本公示就能解决舆论压力的简单任务,升级成了神界乃至各界皆知的审判,再揭开他确实受过惩罚、不触天规的事实,以重塑神界律法的至高无上性。 这令无形的怒火燃烧着重楼的理智,那是一种几近于被无礼冒犯的愤怒,却又莫名滋生起无处安放的无奈与无力。 这世间,哪里有一界之主、一族领袖被族人审判的道理? 只有飞蓬,也只能是飞蓬!他甘愿把自己放入到圈内,成为被律法制约的“普通”人,也要坚守他心中的道义。和我、瑾宸、钟鼓、嬴政、女魃乃至几位界主和三皇,都不一样。 他之存在,就是对君子的完美诠释。 “好。”重楼抿唇低低地应了一声,抬手接过庭审通知单。他又骄傲又郁闷地心想,我宁愿飞蓬能活得更恣意、更潇洒一些。 但不管是九天、夕瑶他们,还是瑶姬、赤霄等人,都选择了相信飞蓬,我当然更不能掉链子!重楼顿了顿,又道:“我会通知到女魃、瑾宸、钟鼓和嬴政,一同配合出庭。” 这样,可以为飞蓬多增加些证明,侧面论证他从未因私情违背责任,这是为宿敌也为挚爱的应尽义务。 “我等拭目以待。”后土的神色微微放松,他本就代表整个神族高层前来,对重楼言下之意自然很是满意,当即礼貌性地拱拱手,还不忘提醒一句:“依照神族律法,飞蓬这一个月会被…禁制并关押在幽都神狱听候出庭。” 重楼眸色微沉,轻轻颔首,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话:“既为当事人,我自当陪同。”他不等错愕的后土回答,“啪”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踟蹰着渐渐远离,重楼缓缓地坐了下来,有点疲倦地把后背靠在角落里,喃喃低语道:“我应该为飞蓬感到高兴的。”整个神界,无人会质疑飞蓬,他是最得人心的领袖,比任何一位界主都要受子民拥戴。 可是,到底意难平啊!重楼咬了咬牙,起身收拾起东西,没过一时片刻,就出发前往神狱了。 · 天仪殿内 后土前脚刚进门,才把重楼的回复告知众神,就收到了来自幽都神狱处急匆匆的讯息汇报。 大家登时面面相觑起来,飞蓬执意不搞特殊化,自行接受了神狱的禁制。可重楼毕竟是还未退位的魔尊,双方本质上仍是敌对,这样把人封禁了,真的合适吗? “他此来神界,是以飞蓬道侣的身份。”九天突然笑了:“那按章办事,便算不得神界错误。” 羲和、常曦迟疑着没有站起,九天又道:“再说,飞蓬被擒闹得人尽皆知,流言传播如何,各位亦心知肚明。重楼虽不愧己身重任,却不见得心中无疚。那我们由他入狱,也算成全了。” 夕瑶轻轻点头,淡淡一语曰:“举手表决吧。” 一盏茶后,或赞同或弃权,神界终是默认了魔尊陪神将一道入狱,并及时给予幽都神官回复。 这个消息,神族并未隐瞒上门商讨结契大典事宜的赤霄、瑶姬和多位异人司仪,以致于双方在神树上大吵一架。于是乎,一月之期尚未过一周,业已传遍各界。 · 九天玄女府邸,客房。 “干得不错,瑶姬。”九天坐在位子上伸了个懒腰,眉眼间全是笑意。 瑶姬在对面举着茶盏一敬,唇畔有着坏笑:“彼此彼此。” “你们的演技都不错。”才来不久的骄虫和女丑夫妻也端起酒觞,将酒水一饮而尽。 瑶姬放下空杯盏,突然给了身侧不吭声的赤霄一记肘击:“你想什么心思呢?” “还能想什么…”赤霄回过神,对辰轩、九天与夕瑶挑了挑眉:“事到如今,重楼自行入狱,你们才彻底相信他没有做不该做之事吧?” 瑶姬、骄虫齐齐一愣:“啊?” “哼!”赤霄冷笑一声:“不是吧,你们真以为他们能全然信任重楼?就凭我魔族的作风?” 九天、夕瑶与辰轩干咳不止,看天的看天,看云的看云,看树的看树。 “喂喂!”瑶姬张大了嘴:“有你们这样当朋友的吗?!重楼和你们认识还在飞蓬之前吧,你们对他就这么没信心吗?” 辰轩小声嘀咕道:“倒也不是,但飞蓬心太软了,特别是对重楼。”想想飞蓬布置杀劫时的神情,那捏出裂痕而不自知的茶盏,高烫茶水浸湿手掌却仿佛一无所觉的克制黯然,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流年记111) “是啊,以飞蓬性情当真出什么事,只要事情能圆满解决而不侵害族群利益,他会很好哄。”夕瑶亦低声叹息,柔婉的绣眉轻蹙:“刚巧,重楼在怎么讨他欢心上,从来很有能耐。” 女丑想到“缚神”,一时间无言以对。 骄虫摸摸鼻子,想到重楼那次让自己对飞蓬逼供,后来飞蓬完全没生气,竟莫名有点心虚。 赤霄揭开谜底后,就老神自在地品尝着美酒,也不插话。 最后,只有瑶姬抱着自己是长辈的执念,替重楼辩解了一句:“哼,我看你们就是偏心!” 夕瑶、辰轩和九天无辜地耸了耸肩,表情里却满是轻松与释然。 · 幽都神狱 看着脸色苍白的重楼一步步走入牢门,族内神官在背后无奈又欣慰地摆摆手,把门重新合拢,飞蓬满眼惊愕地蹿过去,一把按在重楼颈侧的魔印上。 他将外界灵力小心引用、流转,仔细探查起魔体的状况。片刻后,方松开手。 “你…何必呢…”飞蓬闷闷地说了一句,双臂搂紧重楼的肩膀。 他敢肯定,重楼绝对和自己一样,把神狱内的禁制封印阵法调增了难度。不然,堂堂三皇境界,怎么会被封得这般严实无力?重楼甚至不如自己有主场优势,哪怕神力被封禁,流转在四周的灵力也会听凭自己引动与使用。 重楼却是满不在乎:“少五十步笑百步,你难道不是这么做的?”他揽住飞蓬的腰肢,倾身亲了亲挺立的鼻梁,淡然道:“这回,我除了邀请嬴政他们出庭,可什么都没布置。你的局会怎么走,全看你自己。” “我知道。”飞蓬埋首在重楼胸口,将这个拥抱顺理成章变得更紧,声音沉闷但掷地有声:“本来我还没万全的把握,可你的举动更让我确信,接下来的发展一定会如我所愿!” 重楼的唇角微微一扬,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那我等着。” 他和飞蓬腻歪着说这话的时候,万万想不到一周未过,幽都神狱险些人满为患—— 各种私奔的、逃匿的、躲藏的,反正没有受过惩罚的神魔爱侣们,通通从魔界、小世界各个角落里钻出来,老老实实、乖乖顺顺地前来接受封禁,把自己同爱侣关在一起,等候审判。 经羲和、常曦紧急带领麾下神官核对,发现这几乎是几十万年来,因违背“神魔不得相恋”天规而擅自私逃的全部族人及其情人。他们把没来者一一占卜,发现居然都死在了漫长时光之中。 · 何为榜样的带动作用?何为再无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 魔尊、神将入狱的双重性意义,便在于此了。 · 鬼界,轮回盘前。 “魔尊、神将何等身份?他们都不可幸免、不愿幸免,已是明示了。”嬴政的声音冷冷淡淡地响着,在空寂中很是清晰:“这些人再躲着,怕是要做亡命鸳鸯。自投罗网看着蠢,其实是唯一的活路。” 李斯站在下首,低声道:“您的意思是,这神魔不得相恋的律法,有可能更改或进行细节性补充?那他们赶上这一波,的确比留在外面隐居,还挂着神界通缉令,要安全多了。” “不仅如此,神界会顺势以法治为治族核心,而非人治。”嬴政笃定地说道:“且为了确保跟得上时代节奏,神界对立法的修改也会经常进行,以群策群力的方式确保法律的实用性。” 他眼里有着赞叹:“原本陈旧腐朽的观念,可以顺理成章割舍,不引起热议。呵,这等顺水推舟仿佛天道般顺遂的自然而然,不愧是神将飞蓬,不愧是天帝亲传!” “这一趟,得提前去。”嬴政最后敛去笑意,冷眉站在轮回盘前,不知对谁低语道:“弟子在此,预祝您和诸位界主早日归来。” 李斯轻轻一礼,退了下去。 类似的对话,亦发生在被重楼邀请的其他界主继承人与亲近之人间。 · 此刻,距离审判开庭,还有最后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