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番外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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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六界纪元二十一万年整的“新界革变”,仙妖两族彻底被魔族打散主力,原本隶属于两族的各种秘境、灵源通通易主,魔宫已许久没有召开长老会议。 这一日,正值深夜,魔宫的议事殿被一片黑暗掩盖。 魔尊推开大殿之门的时候,墙壁上的青铜灯一盏盏亮起,迅速照亮整座殿堂。他一步步踏上壁阶,坐上自己高踞多年的王位,轻轻抚过两侧扶手,幽幽叹了口气,以空间法术送出通知。 就来这里的一个时辰前,飞蓬刚刚入睡,重楼照常准备灵果、糕点与茶水之时,收到了青竹、游弋联名上禀的讯息,一切准备业已完成。他攥紧字条静坐了少顷,才悄然离开寝宫。 此刻,重楼坐在王位上,一手托腮地瞧着壁阶下两排座位,目光晦暗出神。直到一个个脚步声从殿外响起,他方轻轻地扬起头,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 第一个进来的是大祭司赤霄,他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大半夜召集会议的魔界之主,不吭声地坐上左边第二个位置。 瑶姬紧随其后,坐在他上首,回头瞧着女丑、骄虫、女娇和葵羽、沧彬纷纷落座,再扫了眼对面已端坐的欢兜等长老们,清了清嗓子道:“魔尊,深夜召集我等,可有要事?” “有。”重楼微微一笑:“截至目前,所有准备都结束了,本座欲往神魔之井…”他恶趣味地顿了顿,瞧着阶下长老们各异的神色,拖长了音调:“解开由我与神将陆续添加的封印,亲去神界送本座退位大典的请帖。” 众人愣住,一时间竟怅然若失、神色游离。 他们中倾向于重楼的,早已决定跟着离开。但决定归决定,真要离开久住成家的地方,还是难免生出几分惆怅。 而其他是老一辈,全体偏向蚩尤,早从知晓那一日就盼重楼退位。但真到了重楼要走的前夕,居然还是有些神思不属。 “怎么?”重楼看着这一幕,莫名有点怅惘的心情倒也奇妙地平了一些,提起精神戏谑了一句:“舍不得?” 平素寡言少语的骄虫难得率先开口:“故土难离,魔界已住太久了。” 他站起身来,还拉着妻子女丑,她点头接口道:“但既然早已决定,便不会后悔。” “是啊。”瑶姬站起,抿唇而轻笑。这位几十万年也靓丽青春的神女绽放如花笑靥,可美眸不似当年那般纯真:“大家的下属也早已准备妥当,只是你麾下要更忙碌一些,才拖到今日。” 他们只要管自己领地,重楼那边却是要保证离开后,魔界不会秩序大乱,兽王蚩尤复活当即能掌控权柄,自然要安排更加周详。比如那些不入中央又实力强大的族人,更是该通知到、该警告到的,通通都要达成。 值得一提的是,葵羽、沧彬与天魔族搬迁入新界,而非伺机回归神界之事,重楼、飞蓬并未瞒着整个魔界长老院。神将这个决定着实震惊了不少魔,对于沧彬和葵羽此后再也没主动去见飞蓬的事,诸位好友想劝不敢开口。 大祭司赤霄先瞧了一眼两位默不作声的至交,无声叹了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施施然起身:“重楼,我们回去再最后检查一下行礼,顺便等你通知。” “我等也是。”葵羽拂袖而起,表情淡淡道:“走吧。” 目送她和沧彬大踏步走向殿门口,一向游戏人间的女娇捋了捋头发:“唉。”她轻叹着追了上去:“青丘一脉没愿意离开魔界的,我就去天魔族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吧,到时候和他俩一起走。” 赤霄、女丑和骄虫的目光闪了闪,随着他们的步伐一道离开了大殿。 他们这群和重楼一起长大的神族、兽族好友们,以默认、支持重楼一切决策的态度,将最后的时光留给了挚友与昔日兽族的老一辈们。尽管他们知道,欢兜他们可能反对重楼轻易解封神界、打破魔界如今一枝独秀地位的这个决定,但他们相信,重楼会摆平一切阻碍。 殿内一片沉寂,见往日里更亲善重楼的风伯飞廉、雨师计蒙不说话,和重楼相处不太合得来的欢兜作为兽族昔日的大祭司,急得后背快要冒烟了。 “魔尊执政二十万余年,功大于过。”他迟疑着,夸赞了重楼一句:“我等当然…咳…会有不舍。” 这说法倒是真心实意,就是语气太干巴巴了,反像是在敷衍。欢兜自知不妙,刚说完就扫了一贯不出头的玄蜂一眼。但想起这位同伴哪怕蚩尤在时都只干活不管事,他只好干脆放弃,转而用眼神疯狂示意貔貅、冰夷多说几句漂亮话。 可惜,冰夷也不太爱管这些勾心斗角、雕镌粉饰的事儿。重楼坐在王位上,只见这位长辈以端坐挺直腰背的姿势,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的壁阶,直接眼观鼻鼻观心,全当做没看见老友欢兜求救的目光。 重楼险些就要爆笑出声,但出人意料的是,貔貅开了口,非是打圆场,而是将话说开了:“好了,欢兜。明人不说暗话,重楼,你要退位,希望我们支持你解禁神界。嗯,我挺支持的。” 欢兜一急:“可这直接影响魔界的收益!神族一旦出来,就不可能看着我们把仙妖两族原本控制的领地、灵源和秘境继续收入囊中。更何况,他们很可能急切地想扳回一局。” “呵。”对此,重楼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没有接招。 貔貅也不意外,对着欢兜摇了摇头:“冷静点,魔尊在位多年,何曾因私情妨碍族群利益?他的意思是,我族该收手了,别利欲熏心。” 欢兜一愣,飞廉、计蒙和冰夷都下意识看向重楼。却见他唇角的笑容抿去,看向貔貅的视线多了审视与慎重,当即明白重楼真的是这样想的,便更困惑了,不由齐齐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低调但从来不傻的玄蜂反问了一声:“仙妖主力被打残,仙族元老尽数陨落,妖族交出界心和帝玺,妖君被迫对魔尊三跪九叩,我们已把他们两族打压到颜面全无,利益更是完全剥削,你们还想继续占便宜?” 他冷声道:“醒醒吧,天道恢复了正常,能让这种一支独大的事情一直维持?魔尊不退位,老大就不能恢复,这已是天道的警告了。再不收敛,你信不信天道提前推动各位界主回来,还让我们占卜不到,到时候措手不及?” 此言此语如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泼来,欢兜、飞廉、计蒙、冰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啪啪啪!”重楼轻轻鼓掌:“玄蜂长老,本座平日小觑你了。” 玄蜂敛起锐利的目光:“魔尊过奖。”他低下头,恢复平日沉默安静的样子,不再吭声了。 “就是这样,得意之时须谨慎,利益当前多盘算。”貔貅笑呵呵道:“与其天道机械性投下限制,不如我们先行动手。何况,两族再是对立,也是平等,魔尊退位大典,本就不该卯了神界使者,那是打我魔界自己的脸。” 他目光相当友好地看着重楼:“还有,重楼,你要与飞蓬公然结契,那相互提亲、互赠聘礼的礼数便不能少。老大尚未复活,那我等只能托大一回,代老大有所表示。你先回宫和飞蓬一同去,等你从神界回来,便由风伯飞廉、雨师计蒙把挑好的聘礼送到神界。” 重楼的目光猛然一利,貔貅的微笑却没有半分动摇。他看重楼的眼神温和平静,依稀是多年前看晚辈的眼神。 他们对峙多时,飞廉、计蒙等得无奈,只能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劝解道:“重楼,聘礼必须结契大典前送,老大只能在你退位远离魔界后复活,赶不上亲自为你挑选。你要是不放心,就等我俩选好,你自己再检查一遍。” “不,我并非不信诸位长辈。”重楼收回视线,头一回真心真意地叹气:“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还能把我当晚辈。” 沉默太久的欢兜开口,同样真心真意说道:“之前,你是魔尊。现在,你是重楼。” “呵。”从前总有戒备,以后没了利益关系,反而想修好关系,找回过去的亲情,重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心里既气闷窝火,又五味俱陈。 他不由想到还没复活的蚩尤,如果父神在,会给自己挑什么当聘礼呢?但再怎么想,这礼,重楼都不会让人去挑。 “不。”他起身踹了一脚王座,像年少时那样背着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殿,只留一句闷闷的回答:“谢谢你们的关心,互赠聘礼算了吧,飞蓬是神子,神界无人敢揽这个差事。” 被留下的几位看着重楼长大的原兽族元老们无言以对,是了,飞蓬是天帝教出来的,古神族尊卑关系远比兽族强烈,后土他们可不敢越俎代庖。 · 回到寝宫里,重楼绝口不提今天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伏羲的陨落于飞蓬是多么难过痛心的经历,并不愿飞蓬有可能联想到。 “唔…重楼?”隐隐约约听见了动静,躺在床上的飞蓬睁了睁眼睛,透过珠帘瞧见重楼的脸。 重楼挥手泯灭了烛火,低声道:“没事。”他脱下外袍,轻轻掀开幔帐。 时光过得总是很快,魔界的夏日带走了炎热,魔宫的寒冬温度不高,而魔族多半依仗实力,在室内铺设恒温阵法的行为并不算多,在外也多喜欢炫耀各种强悍魔兽皮制成的裘衣。 夜光投来的斑驳暗影中,能清晰瞧见被褥下劲瘦修长的身材,重楼把飞蓬揽入臂弯。哪怕人裹着一件绒质松软的亵袍,他也觉得风云所成的神体太轻太凉,不禁埋首在飞蓬肩窝处蹭了蹭,并将guntang的唇贴上白皙的颈间。 “你很难过。”飞蓬反手搂住重楼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有询问什么,只微微加重了搂抱的力道。他清楚重楼的性子,他的挚友、他的知己、他的伴侣在难过的时候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陪伴。 重楼阖上眸子,他想了很多很多,早到最初命格相悖的预言导致的一系列打压暗杀,到魔界初立时被四处伏击追杀,再至后来坐稳魔尊之位历经一场场算计和反叛。这一切清晰地仿佛发生在昨日,又在即将退位的事实前,遥远地似乎发生在无数年之前。 “我没事。”重楼低声说道,把飞蓬搂得更紧了一些:“只是觉得,有些情谊,失去就再难找回。”他早就找不到年少不知事时,对长辈们的敬重和亲近之心了,只有对父神的崇敬没有改变。 飞蓬目光闪了闪,隐隐猜到了什么。他双臂环上重楼的脖颈,在滑动的喉珠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情谊是双方的,没道理靠一方维持。” “飞蓬!”重楼一个激灵,臂弯里的力道加重几分,将人牢牢禁锢住。 飞蓬轻轻笑了一声,话语殊无笑意:“不要对曾放弃你的人抱有期望,舍弃一次,就意味着有无数次。你的长辈里,恕我直言,除了蚩尤和刑天,就只有风伯、雨师偏向你。魔界长老院知你退位,想同你修好,可以理解。但我想,你肯定心里堵得慌。” “嗯。”重楼像是被堵住嗓子,只闷闷地应了一声。他想,往后便除了父神,尽量少和魔界高层产生私下的交集吧,也省得尴尬。 见重楼没什么活力的样子,飞蓬松开一条臂膀,用手掌覆上重楼的手背:“我在呢。” 他永远记得,当年三族大战前中,兽族元老是如何逼着重楼去死的。魔界初立,他们又如何觊觎魔尊之位,被重楼击败的。现在重楼要退位,蚩尤要复活,你们倒是想和重楼重新打好关系,装作是合格的长辈了?哼,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飞蓬牵着重楼的手,到自己腰侧。那里是狐裘的系带处,只稍稍一拉,整件狐裘亵袍便松松垮垮地敞开着坠下了。 重楼的呼吸声猛然一重,这件亵袍是单穿,飞蓬什么里衣都没搭配。 “别为不值得的人难过,我会永远陪着你。”飞蓬倾过身,将唇贴上重楼的眼角,低语道:“永不相负。” 他满意地看见,这双难掩难过的疲惫赤瞳里,因为自己的话亮起惊人的泼天血色,充满活力地将一切苦痛通通淹没,美丽危险而惊心动魄,正如重楼这个人。 “君子不妄言。”重楼一个翻身,掐着飞蓬的腰把人按在身下,声音沙哑低沉,吐息guntang地洒向微颤的脖颈。 飞蓬的回答是曲起双腿,盘上重楼的腰杆。 这一晚,飞蓬难得品尝到火辣辣的疼痛,带着无法言说的灼热与欢愉,充斥了全身。但在第二天被神魔之井远远传来的动荡,惊得他一跃而起时,身上已全无异样。 飞蓬飞快地化为风灵来到井口外,重楼已揭开了最外层的封印,含着笑意在等待。 “你…”飞蓬停下脚步,困惑而迟疑。 重楼随意地耸了耸肩,往井口又前进了一步:“大典总要请齐宾客,不能少了神界。为表诚意,请帖我亲自送,顺便…”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道:“商量一下结契大典举行的地点和规模。” 听见请帖已让飞蓬的脸“腾”地红了,即使外界早已流言喧嚣,可他确实没想到,自己有当面对神族高层坦言和重楼在一起了的一天。飞蓬脑子里有点乱,但还是解开了自己下的封印,等着重楼再解开里面那一层。 进入神界、望见天门的那一霎,飞蓬突然想明白重楼适才微妙的笑容,脚下顿时一滑。结契大典的位置规模,神族、兽族当年在这上面便习俗不同,这下怕是有的吵了! 重楼早有准备地勾住飞蓬的腰,一把将人推入适时打出的空间通道中。对面的景象才显现出一点儿绿,似是久别重逢的神树。 “敌袭!”遗憾的是,重楼开阵的节奏抓得不太好,几个恰好经过的神族族人一眼瞧见魔尊的脸,当即颇有声势地大叫起来,还迅速分为几个方向,欲四处奔逃报信。 可他们刚刚叫完,就见通道口进一步扩大,魔尊搂着脸色微红的神将从中钻出来,惊得差点脚下打滑地摔下神树。 但他们的叫声很有效果,空间通道四面八方都被瞄准了,是执勤的族人。有古神族、神果、神兽和神修,出手的类型有阵法、术法、刀剑和音攻,相互配合地无比默契。 就是看见魔尊、神将时,他们的神色都很吃惊凝滞,一时间僵持在原地,谁也没敢抢先动手。 飞蓬一时间忘记挣脱重楼的臂膀,只怔然看着大家紧张备战的样子,忍不住欣慰地慨叹道:“谁负责练兵的?这主意真是不错。”惨败一次,界内可算知道紧张和戒备,颇有全民皆兵的架势,这很好! 重楼:“……”这升级版的神族看着很难对付的样子,幸好未来的魔界首领不是自己。嗯,相信父神能做到持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