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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芸抬起头,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沈陵玉,那眼神有点像哀求、带了点乞怜的味道。而沈陵玉不知怎么想到了靖弥,如果是那个人这样看着自己,他肯定什么都愿意做。不,李靖弥根本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目光。他就算哭、眼里也只会是倔强,但若是他开口……他愿意开口要求,就算是死又有何难呢?如他所言,这些都是自己亏欠的。「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收留我?让我住在这里嘛!我家里也不会对你怎样,反正我在哪里他们都不在乎。」「这是妳的目的吗?小芸,妳想留在我这里?」陈芸退了几步、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他。她生气了,像是被戳穿一般涨红了脸,双手摆在身体两侧,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沈陵玉明白自己的话很不好听,那像是在说陈芸是个随便的人一样。他说完立刻后悔了,不论这是否为事实,他都不应该这样说。陈芸确实需要帮助,在这关头想抓个浮木也是无可厚非。「抱歉。」「没关系。不用道歉……如果我说对呢?我就是想住在你这里。也不是办不到吧?你爸妈回来时我可以再去别人家躲着。你让我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做家事之类的,反正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太异想天开了。沈陵玉没说出口。陈芸涨红的脸令人不忍、也让他感到悲哀。为一个普通的同学做到那种地步,他还当真办不到。可这样似乎有些残忍,该怎么办?「你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吧。我不行嘛?」陈芸轻轻地补了一句,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刚才发怒留下的、还是别的原因所产生。沈陵玉愣了,要是说他本来还有犹豫,那听见这句话,他便是立刻做出决定。「我送妳回家吧。我会试着帮妳跟家人沟通。」「为什么!」「妳把那些事想得太简单了……就当作我可以收留妳好了,我当下能帮妳,过了一年、两年、十年,我还能吗?可能几个月后我就会失去耐心了,小芸,那时候妳又怎么办?我没那么好的。」快速地说过这些话,其实也没经过太多思考。沈陵玉清楚地知道自己照顾不了她,因为她只被当作普通的朋友,他愿意给的体贴太少了,完全不足以负担一个女孩子的未来。他怎么会没有特别喜欢的人?他有个想用尽力气为对方付出的人啊。可以忍受一个人莫名的怒火、被用「少爷」之类的词讽刺,只有一人,为了生根的愧对与恋慕。「陵玉,你好过分。」「妳要这么说也没关系。走吧,我先去招车。」过分吗?大概吧。本来那些对待就不公平,他不能让别人把自己的心力榨干,总还要把温柔留给他在乎的人。那人还好吗?那天之后……他没事吧??☆、第二十二章 周末? 断章.日记(二十二)一月四日.天气.晴今天班上要投票模范生,而小芸一直嚷嚷着要选上、加分记功。由于上学期就拿过了、这学期不能再选,所以我不算她的假想敌,便被她一直拉着讨论该怎么拉票。但我实在给不出建议,她也果然没选上。校内这样的活动,其实毫无意义。人们仪式般地挑选、选出不必成为贡品的对象,然后用别人的标准来评断自己,这就是制度。造福那些「资优生」,还有无忧无虑、有余裕伪善的人。记得去年领奖……其实每一次上台都一样。台下许许多多的目光令人畏怯,而一张张奖状好像某种能被称赞的许可……或者说资格。其他人全部都被抛弃。就像当初上了延清,我其实不那么在意。但爸妈彷佛比我还难过,这是他们在乎的。还有许多该被表扬的人,无声地埋没在众多视线之中。而我上台时便不自觉地去找自己最在意的那一个,看到他时便产生奇怪的念头……好希望有一天,能把李靖弥拉上台,让人们看看他那双一点也不漂亮的眼睛。只有带着故事的东西该被称作美丽,虽然毫无理由,但我相信最被唾弃的人、必定还有更值得表扬的地方……但,这终究只能是想。第二十二章.周末1.对于李靖弥而言,这几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从旁人看来,他也没表现出异状。放学后他回到叶亮的机车行上班,虽然肩膀稍微无力了些、但还不至于影响工作。学校方面则一如往常,他陪着豫宁,遇到讪笑或辱骂依然不吭声。如果说哪里不对劲,也许是半夜李豫宁醒来时,会发现上铺似乎有细微的颤抖吧……到了周末,他一样早早地起来、趁着天没亮烧好一天的饭菜留给豫宁。周末总是一周里他最疲倦的时候,少了在学校上课的补眠时间,他处理好家务,便得赶去上班。烧菜、洗衣、确定水壶里有足够的水,然后将这整周的开销记录下来。把要托邻居买的菜列在清单上,垃圾也绑好放在门口……有条不紊地打理好每件事,从破晓忙到七点多,然后去看看他二哥醒了没有。李豫宁还蜷缩在床上,他放轻脚步,走到了书桌旁,把成叠的药袋下、一张约五公分宽的纸块抽出,特意花了几分钟把它撕成细细的碎片。纸块是他的画,在沈陵玉家撕碎后带回来的一小部分。之所以不愿意保留完整的作品,很大的原因是来自于一份不甘的心情。他当然知道沈陵玉会拼他的画,每次在陵玉房间里,拉开他的抽屉都是自己黏满胶带的画作。他不要沈陵玉这样拼凑。反正他放弃了、这辈子无缘画画……很早以前就已经认知到自己不可能学美术的事实。那这些作品就毫无意义,当然撕掉后也不需要拼起来。他就来彻底毁掉这些画。把纸块再撕了几遍后丢进自家的垃圾桶,确保沈陵玉永远不可能拼回去。这样他才满意,一面否定各种可能性、一面把自己拉进更深的怨怼中。当然他喜欢画图,只是那样小小的心愿如同纸块上的羽翼,被他撕破前早就折断了。就只有沈陵玉、还会想拼组那破碎的画。在心里暗自觉得他傻,把细小的碎纸天女散花地丢垃圾桶时,却还是产生了某种莫名的酸楚。为何要去拼不可能的希望?他快步走出房间,抓出口袋里的手机想给沈陵玉传个简讯,却想不出要说什么而作罢。天边的暖阳早升起了,豫宁仍旧还没睡醒。李靖弥走到厨房,把饭菜包上保鲜膜、收进冰箱中。自己随意地啃了个馒头,接着便只剩一件事。二哥还没醒真是太好了,李靖弥来到客厅,用自己的手机拨出一组号码。正常的周末他都会花几分钟打这样一通电话,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