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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跟前,居然对着一碟子点心发呆?楚少渊扫了一眼娄渡洲,娄渡洲赶紧上前对苏轻窈道:“小主快请坐下,晚膳这就到了。”苏轻窈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浅浅坐下,都不敢把圆凳坐实。也不知道宫妃们为何都那么愿意侍寝,是,侍寝能带来荣华富贵,可这皇帝陛下也着实太吓人了。苏轻窈总觉得他瞧着不像很喜欢自己的样子,前世几乎无视了她这个人,这辈子却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不是很想瞧见她,却还是叫自己过来侍寝。莫不是……心里头有些不对劲吧。苏轻窈越想越心慌,努力安慰自己不好害怕,陛下是个明君,他不会做出格的事。就在苏轻窈胡思乱想这点功夫,其实楚少渊也在观察她。只不过楚少渊手里捧着本书,挡住了他大半张脸,让苏轻窈那么偶然的偷瞄看不真切,错失了直接对视的机会。楚少渊扫了她几眼,总觉得这一脸憨傻的姑娘不像是能改他命的凤星,清心道长算得日子,到底是不是准确的?还是他自己遗漏了什么细微之处?可转念想起母后那殷切的眼神,他又无法人心叫母后再度为他伤心忧心。且……先看看吧,时间还长,总能找到那个人的。楚少渊心中那定主意,便放下书本,对娄渡洲道:“传膳。”娄渡洲立即招手,小厨房的黄门们便陆续开始上菜。楚少渊不是个骄奢yin逸的奢靡之人,相反,他不喜铺张浪费,是人人称颂的勤俭帝王。但帝王再简朴,该有的也一样不少,不过一刻功夫,那张不大的圆桌上就摆满了碗碟。正当间四道大菜,一道宫保兔rou,一道脆香乳鸽,一道松鼠桂鱼,一道酸菜烧鹅,旁边再配小品各四,并蒸点各四,共十二碟。小品大多都是素食,有苏轻窈爱吃的蘑菇菜心,刚一上菜她就注意到了。等菜上齐了,娄渡洲亲自盛饭,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碧粳米。苏轻窈坐在那,肚子里几乎都要嚎叫起来,可面上却是绷得紧,楚少渊不发话,她就不敢吃。楚少渊又扫她一眼,见她那样子有点丢人,不由微微皱了皱眉,直接捏起筷子,示意娄渡洲布菜。陛下开始吃了,苏轻窈便也能吃。往日里都是柳沁伺候她用膳,她们宫里就俩人,也没那么多规矩要讲,苏轻窈这辈子不说大彻大悟,却也因那十几年漫长人生,变得通透又有耐心。可她不讲究,柳沁伺候起来就十分不规矩了。娄渡洲瞧了两眼,怕惹了陛下不喜,便冲亭外的罗中监使了个眼色,罗中监会意,不多时就领来一个很机灵的小宫人,顶替了柳沁的位置。苏轻窈也不觉得别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宫人给她夹什么她吃什么,一点都不带挑食的。原来她是选侍,一旬一只鸭、一只鹅、一只兔并三只鸡,羊rou牛rou猪rou约莫各两斤。她一个宫中女子没那么大胃口,这些是管够的。现在升到才人,其实也不过多些鸡鸭,旁的并无什么新花样。太后仁慈,陛下仁善,尚宫局不敢苛待宫妃,她们的日子其实并不算难过。不过那桂鱼和乳鸽不是选侍份例,寻常也不会有的。小宫人挺机灵,给她多夹了几筷子桂鱼和乳鸽,叫她好生饱了口福。苏轻窈头一次陪陛下用膳,不知道他是否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她确实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得闷头吃。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低着头安安静静用完一顿晚膳,等到楚少渊放了筷子,早就吃饱了的苏轻窈也赶紧放下,挺直腰背规规矩矩坐在那。楚少渊见她这么紧张,倒是好气又好笑。上次还挺大胆,敢给自己做个抹额,今日叫她吃顿饭就吓成这样,可见是个面瓜,相当不顶事。楚少渊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看不出这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觉得自己白白耽误时间,便起身往寝殿走。娄渡洲瞧了罗中监一眼,跟着楚少渊身后走远了。苏轻窈茫然地坐在那,不知道陛下怎么突然“瞪”她一眼就走了,她刚才吃饭多老实啊,根本没出任何错误的!真是!等人走了,苏轻窈顿时胆子大起来,在心里头骂他。到底是青年人,太不稳重,太不稳重喽。罗中监行至跟前,道:“小主,石榴殿里面已经布置好了,您请这边走。”苏轻窈轻叹口气,被柳沁扶着起身,还不忘冲那小宫人点头示意,这才跟着罗中监往石榴殿去。路上,苏轻窈面上带了点委屈:“罗伴伴,陛下是不是不喜欢我?”罗中监顿了顿,目光扫向别处:“小主多心了,陛下一向寡言少语,不是特地针对您的。”他说完,见苏轻窈眼眶都红了,不由补了一句:“陛下若是不喜欢您,怎么会刚知道您乔迁大喜就招您侍寝,特地赐膳呢?”他都这么安慰了,苏轻窈便松了口气,感激地冲他笑笑:“多谢伴伴。”罗中监今年都三十几许的人了,若是在坊间做个普通人,闺女差不多也跟苏轻窈这般大小,见她这小心谨慎的可怜样子,不由有些心软。“苏小主,有些话臣不可多言,但陛下……陛下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您只要用心惦记他,陛下必定不会辜负您的。”苏轻窈顿了顿,依旧笑:“我知道的。”等进了石榴殿,听琴姑姑又是一番安慰,便退了下去。人都走了,苏轻窈一下子就被抽走脊骨,软软趴在桌上:“真累。”面对楚少渊,哪怕不用说一句话,她也心惊胆战,生怕被人瞧出破绽。再是两世为人,拥有几十年的记忆又如何?她生于大梁、长于大梁,一辈子活在宫中,已经习惯以陛下为尊。不是她刻意轻贱自己,也不是天生贱骨头,而是皇威浩荡,身于大梁便要以楚少渊为天。一旦被人看出些破绽,她不想年纪轻轻就断送性命,被架在火堆上活活烧死。这一世的命如何珍贵,她比谁都明白。哪怕要活得比上辈子更跌宕刺激,也不能超过那个圈,否则她就不是潇洒,而是作死了。她累,柳沁更累。这会儿见她这样,不由抿嘴笑笑:“刚奴婢拿筷子的手都抖了,根本夹不上东西,还好娄大伴眼尖,给咱们解了围。”苏轻窈灌下一碗温茶,这才活过来:“他是陛下身边一等一得意人,若是做得不好,怎么可能稳坐太监宝座?不过你回去也得练练了,以后说不得还有这般场面,若是将来我升了婕妤,一年三节两寿总要宫宴,到时候我身边肯定要带你的。”柳沁面色一肃,立即道:“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