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魄

    车子缓缓驶向别墅大门，身着剪裁得体的宋锦云纹旗袍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松开披着的羊毛围巾，披在同她一起下车的女孩身上，女孩背影单薄削瘦，无不可怜。

    “苗苗，事发匆忙，我和你许叔叔也是急着将你接回来，想着让你提前适应一下新环境。”女人举止优雅，眼神流露出温柔和疼惜。

    “阿姨，我明白的。”周珠苗哪里能不明白，破落户的女儿能被收养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最起码还有书可以读，还有温柔的阿姨陪伴她，尽管这一路她被奚落，被亲戚嫌弃；尽管父亲锒铛入狱，家庭支离破碎。

    “乖苗苗，真是哭了你了，这么好的孩子，要是美珠还在的话……”雍容华贵的女人说着说着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徐美珠，周珠苗的亲妈，多年前和许母是挚友，许母被家里下派到a市工作，与徐美珠一见如故，她们一起去厂里上班，一起在夕阳夕下哼着歌，一起聊着天南地北的故事。有些喜欢徐美珠的男同事故意笑话她相貌穿着，许母却并没有笑话她，反而将那些故意调侃的男工人给打跑了。

    在这些男工人中，有一位待她极不同，许母家里有些背景，自然知道权贵的做派，更知道周父那种土大款是怎样的举止，于是劝她不要沉迷于小爱，可徐美珠还是像那些俗套小说里的一样陷入了爱河。结婚后，周父沉迷于权势金钱，徐美珠让他点到即止，周父点头答应，日子和和美美过了十几年，但上天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前几年徐美珠被查出有癌变，需要大笔钱做手术，周家起初还能交付，但这么多年，土大款不会理财也渐渐地破落，看似家底丰厚，但时值经济危机，不少家产都贬值了，渐渐地交不起手术费，周父又干起违法敛财的行当，徐美珠知道后急得不行，可是她也能感受到生命在慢慢地流逝，不得已求助许母看在多年金兰之谊的份上，帮她照料唯一的女儿。

    “燕儿，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为了帮周家掏出不少家底，不顾家里反对也要帮衬我，我真的不知如何感激了，我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美珠，你瞎说什么呢，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吗，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啊！”许母跪在徐美珠的枕边，眼角全是泪水，声音呜咽颤抖。

    “燕儿，我求你最后一次，请你照顾好苗苗。”病床上的女人强撑起手指摩挲着枕边女人的脸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如当初那般温柔美好，出身不凡，也从未割舍过我，我真的舍不得你，舍不得苗苗。女人想着想着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病床旁的监护仪长响了一声声，医护人员蜂拥而上，将女人隔开，许母泣不成声，蹲在地上伤心地掩面哭泣，只重复一句句“我会、我会……”

    再后来，就是父亲入狱，母亲病亡，家里穷亲戚蜂拥而上，以为可以瓜分剩余的财产，其实周家早已落魄，见到家徒四壁、负债累累的周珠苗，避之不及，以往趋炎附势的亲朋好友也兽聚鸟散，许母便在这时将她带回了b市的家。

    秋日的阳光直直地刺向周珠苗的圆眼，眼角有些湿了。许母擦了擦眼角说道：“好苗苗，我们快进去吧！”

    走进别墅，她不得不感叹资本家果然可恶，这么大的别墅，宽大的花园就能顶上她外婆的家，走进客厅，一股香味袭来，像雨后玫瑰般的清香，她在许母身上也闻到了。

    “小瑾呢，不是让他在门口等着认识苗苗吗？”许母焦急地问旁边的保姆。

    “妈，我在这。”声音清冽好听，周珠苗寻着声音望去，就见楼梯旁站着个容貌俊美，身材修长，周身却隐隐透着冷气的少年，白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松松散散，白晃晃地锁骨和脖颈刺着周珠苗的眼，因为肩宽腰窄，衬衫顺着身形扎进劲瘦的腰身里，两腿修长。

    待他走近，一股不同于周遭的雪松味弥漫进周珠苗的鼻间，往上看是白皙、透着青色血管的下颌，失了血色的薄唇，高挺的鼻子，一双桃花眼清清冷冷地看过来，让周珠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隐约觉得他心情阴郁。

    周珠苗彼时觉得落魄的她需要和这个少年打好关系，尽管他看起来清冷又阴郁。多年后，在床上被许瑾疯狂舔吻的周珠苗鄙夷自己当初傻逼的想法，他明明是想要她想疯了，还在那觉得她喜欢高岭之花，便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嘁，他猜对了，她就吃这套，不过周珠苗还是爱惨了他脸上湿湿滑滑却仍挑着眉，抬着欲念的眼勾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