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破防

    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几乎被空气吞没。然而，卫然听见了。

    整个   Eclipse   彷佛瞬间静止，喧闹的音乐与笑声像是被切断的电流，时间似乎也在那一刻冻结。

    钟晴的心脏疯狂跳动，每一次秒针的移动都像是将羞耻感放大数倍。世界宛如一个巨大的高压锅，而她，正被压得快要爆炸。

    卫然低下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难辨。他的嗓音低沉而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为什么？」

    钟晴的唇微微颤抖，但她早已准备好答案。

    「因为我要结婚了。我想在结婚之前，跟喜欢的男生做一次。」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深水炸弹般炸开了沉寂的空气。

    卫然的脸上没有太多变化，然而目光却明显冷了几分。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细细咀嚼这番话的重量，然后缓缓开口：

    「要结婚了，还敢玩一夜情？真敢。」

    他的语气冷得像冰，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锋利，「妳要怎么向许愿星的主人交代？」

    这句话，像是击中了钟晴内心的某个柔软角落。她猛地摇头，慌乱地辩解：「不！不是跟他结婚。」

    卫然的眉心微微蹙起，目光越发冷冽，像结霜的刀锋，让钟晴更加无措。

    「如果是他结婚，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她低声说出口，却在话音刚落时瞬间后悔。

    为什么要解释？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解释！

    卫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着讽刺。

    「那就去找他。」

    他的语速不快，却像一把利刃，直直刺进钟晴的心口。

    「我可以接受女人对我有欲望，但我不做别人的代替品。妳的婚前症候群，还是去找妳的白月光解决，不要找我。」

    他说得毫不留情，但眼前这个小女人却低着头，声音几乎听不清楚。

    「如果我还有他的一丝消息，就不会来麻烦你了。」

    她的辩解没有打动他，反而让他更加心塞，许久都没有说话。

    钟晴坐在高脚椅上如坐针毡，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回应，好不容易等到他再次开口，听到的却是……

    「抱歉，妳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短短的一句话，彷佛整颗心瞬间碎裂成无数片。

    钟晴的指尖轻颤，却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喔。」

    这答案早就在她的推测之中，但亲耳听到，杀伤力依然巨大。

    卫然面无表情，将视线移回手边的工作，语气冷淡而疏离：「今日营业时间已过，麻烦妳结账离开。」

    「好。」钟晴的声音依旧温柔，柔到几乎听不见脾气。

    她垂下眼睫，掏出几张崭新的钞票放进零钱盘，低声说道：「不用找零。」

    她抬眼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补充了一句：「不要太累了，要保重自己。」

    卫然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冷漠：「希望我的无礼拒绝，没有坏了妳对   Eclipse   的印象。」

    「不会，今晚我过得很开心。」

    钟晴背起肩包，缓缓走向大门。

    当她抓住大门的手柄，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但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阵冷冽的风灌入室内，伴随着她远去的背影。

    卫然抬头望了一眼大门，看到的只有她消失在夜色中的模糊身影。

    他低头继续清理冰桶，把残余的冰块倒进水槽，冷水洒在修长的指尖上，刺骨的寒意让他的手指微微发红。

    那应该是疼痛的感觉，但卫然早已习惯了。

    他习惯这个世界上的美好事物，通常都不属于他。

    哐当！

    那女人用来品尝白葡萄酒的玻璃杯不小心滑落，在水槽里跌得粉碎。

    卫然愣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手里的动作停了停。

    后场正忙着清点库存的   Bruce   听到声响，探出头来关心：「你打破杯子？」

    「嗯。」卫然懒得多说，只闷声回应，开始收拾碎片。

    Bruce   挑了挑眉，双臂交叉倚在门框上：「你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出错了吗？」

    「不知道，很重要吗？」卫然低头继续手上的活。

    「我来这里至少三年，从没见过你犯错，更别说是打破东西。」

    「只是一个玻璃杯，用不着大惊小怪。不然你去跟   Boss   报告，我赔钱。」

    卫然语气冷淡，掩饰着某种挣扎。

    Bruce   笑了一声，不屑地撇撇嘴：「人家是关心你，别摆出这副欠扁的样子好吗？」

    「快做完，别耽误我下班。」卫然没搭理他的调侃，语气比平时更急躁了些。

    「唉唷，好心被雷打。」察觉到气氛不对，Bruce   耸了耸肩，转身消失在后场仓库。

    可上天并不打算放过他。

    唰～

    Eclipse   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冷风裹着一丝紧张感涌入。

    是她。

    钟晴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眼神中透着不安：「对不起，让我进来躲一下好吗？」

    「发生什么事了？」卫然眉头皱了起来，快步走近她。

    「那个男人……刚刚sao扰我的那一位，他躲在巷子口。我怕他要跟踪我。」

    钟晴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目光不安地扫向门外。

    卫然立刻朝门口看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路灯下方看到一个鬼祟的身影。

    那人缩着脖子，像是在窥探。

    「有人能来接妳吗？」卫然沉声问，目光没有从巷口移开。

    钟晴咬了咬下唇，轻轻摇头：「没有。」

    「不急的话，等我下班，我护送妳回去。」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中透着坚定。

    钟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点了点头：「谢谢，恐怕要麻烦你了。」

    卫然回到吧台，把剩下的工作利落地处理完毕，大声地对后场的Bruce交代。

    「我有事先离开，今天你锁门！」

    他披上风衣，牵起钟晴火速离去。

    当Bruce冲到前场时，只看见他们双双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街尾的末端。

    ***

    卫然陪着钟晴走了一段路，夜色静谧，周围只剩下夜风掠过街道的轻声低语。

    他挽着她的手，十指紧扣，远远望去，宛如一对寻常的恋人。

    他的身影高大挺拔，眉宇间依然透着一股沉稳的气质。

    钟晴垂下眼，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得几乎要失控。

    虽然他拒绝了她的表白，但此刻，他却依然愿意保护她，陪着她走这段路。这让钟晴感到十分欣慰。

    卫然，还是和她记忆中的一样：正直、温柔，风度翩翩。

    钟晴偷偷侧过头，注视着他那冷峻的侧脸，心底泛起一抹甜甜的笑意。

    低下头，她的视线落在与他相握的手上。手腕上的银色许愿星在街灯下闪烁着微光……

    这一刻，她感觉像是美梦成真。

    在脑海里排练无数次的情节，在这个深夜，变成了现实。

    两人并肩走了不算短的距离，钟晴知道，不能让他陪自己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再甜美的梦，也有梦醒的时候。

    虽然不舍，她还是铁了心开口：「谢谢你保护我，我家在……」

    她的语音尚未结束，却被卫然突兀地打断了：「妳想在旅馆，还是我家？」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惊得钟晴停下了脚步，怔怔地望着他。

    短短一句话却让她的大脑瞬间空白。

    「我……」

    她瞪大了眼睛，明白了卫然在问什么之后，脸庞一瞬间guntang起来！